庄澍扬 严欣然 马骁

就在一个月前, Sky 凭借自己的纪实作品获得了2021 JOY(年度记者奖学金评比)的全球二等奖。在他的导师Donna眼中,Sky 是个沉稳认真,略显“羞涩”的男孩。但一旦聊起摄影的话题,他就会兴致勃勃地分享着自己的观点,那是一种眼中有光的神态。除了摄影,他还喜欢木工,经常会在林老师的木工坊里呆上几小时。热爱与专注,不仅是这位00后梅沙学子的关键词,还是给予他一路前行的重要能量。


 

 

从偶然到必然

      高中三年,对于Sky而言,最重要的可能不仅仅是发现自己的兴趣所在,更重要的是一步一步地验证自己的心之所向。虽然最初抱有着汽车梦,但Sky也逐渐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工科的学习。被摄影“拐跑”是很偶然的契机,最初这也只是一项私人的爱好。来到梅沙后,他在一次台湾旅行中迷上了摄影,随后也加入了梅沙的摄影社,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拿起相机,向世界取材。对于Sky而言,相机是一种自我表达的工具。它无怨无悔地为他记录着点点滴滴,跟拍摄者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

      “从我拥有这部相机到现在,照片零零碎碎地拍了几万张,虽然出片率可能仅有百分之几,但这也不意味着那些没拍好的照片就毫无价值。每张照片都是生命片段中的一帧。无论是喜怒哀乐,照片的背后会勾起我更深的回忆,现在再回它们都不止是单单的某个了。

      获得JOY国际奖学金奖项的作品是关于惠州残疾人家庭的记录。这次拍摄也是因一次偶然的机会,跟随惠州市残联的工作人员调研惠州附近乡镇新登记的残疾人的辅具使用需求。在这次的走访中,这些老年人的生活景象对他触动很大,引起了他想要拍摄记录的念头。

      诚实面对自己的专业转向,也是Sky一个重要的决定。从初中到高中毕业五年的时间,Sky 从完全的摄影小白开始,到拥有自己的作品集、团队、奖项、乃至展览,收获到掌声与喝彩的同时,是愈之坚定的信心。

 

 

从美丽到真实

      Sky最早的“取景框”,其实只是一部手机。真正开始接触摄影时,Sky却认为自己走了不少弯路。 “最早我对摄影的追求一直是美,字面意思上的美。如何拍出一眼看上去就很美很漂亮的照片,这是我当时拿起相机就开始思考的事情。”

      在高二选择了Photos and Film Studio 这门课后,Sky对摄影的看法慢慢发生改变。Sky了解到,仅仅是美的画面,再怎样也只是一个世界的副本而已,本身不存在艺术性。艺术创作始终是通过不同媒介激发与运用,去表达艺术家的观点、思考与世界观。如果离开了表达的初衷,好看的照片只是一张好看的照片而已。

      “随后我也将自己的摄影风格逐渐转移到纪实摄影上,是希望自己的照片能够向人们传达更多信息,分享更多故事,记录更多东西,并让它们‘被看见’。”

 

 

      曾在体育课程Sports Leadership中担任摄影师的Sky , 在Reflection环节时陈述自己的目标,Sky给出的答案是“我希望通过摄影将热情、力量与运动精神传递给大家。希望大家看完照片后,能感受到运动员的情绪与比赛紧张的氛围,胜利的喜悦与失败的沮丧。”

 

      而在在Art foundation课程中,为徐老师拍摄版画作品,对他而言也是全新的一种尝试。如何表现一张静默不言的版画,其实具有更大挑战。光的调整,画作的位置,如何避免损耗,所有细节都藏在了那“决定性”的一瞬间。

      “摄影,一件看似仅仅是摁下快门的事,其实在拍摄的前期后期都要做到尽可能地不出差错,这样才能得到一张至少令你满意的照片。

 

 

目光所及,愿为那些被遗忘的人事立像

      记录、传播,摄影其实就是一种“目光所及”。Sky也在慢慢摸索中找到了摄影的方向:“我认为纪实摄影就是将某个时代特定的事件,群体,现象,本质,精神,烙印,通过摄影这个媒介,传达给社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与共鸣,并留着这个时代特殊的印记。”

 

 

      拍摄白石洲与华侨城的项目,起源于一次逛街时他所看到的地产广告。这个以“翻篇”为导向的宣传引起了他的思考。一墙之隔,城市更新真的为生活翻篇吗?白石洲是深圳最大的城中村,而在此地开展的城市更新项目也被称为“旧改航母”,涉及十余万居住者的生活变迁。2020年8月伊始,Sky与他项目的小伙伴开始走访商铺、租客,在他们的店铺里、客厅里、小院儿里聊着家长里短和柴米油盐,尝试理解与记录城中村内真实的生存景象。最终这些影像也集结成为展览,路边的小酒馆,闹市中的购物中心,山边的茶室,甚至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这些都是他们布展的场地。

      “我们希望更多人能看到这些,能记住深圳飞速发展下被留在原地的这些人,那些消失的人。

      同样的,对于惠州残疾家庭的拍摄,也是被一种“来不及”的迫切所驱动。随着惠州惠城区这十年来的高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家乡,来到城里生活工作,而老弱病残则留守在了原地。截止2020年12月31日,惠州市登记的残疾人有60979人,其中肢体残疾占最多,高达42%。有许多登记了辅具需求的人,在辅具到来前 就已经离世。Sky走访的第一家是一位年近90的高龄老太太,如今生活基本无法自理,只能坐在轮椅上。白天子女都外出上班工作,老太太只能孤独地在家中待着。看到有人来了,十分激动的咿咿呀呀地比划起来。“由于她年龄大了,口齿不清,我们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与她的儿子简单聊了一会,我们准备离开。在离开时,老太太拿起纸巾擦拭眼角的眼泪。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们也曾谈及拍摄残疾人是否会引发“消费主体”的争议,Sky 认为重要的是要回归拍摄的动机与初心。

 

 

      “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迁入城市,他们的老年生活也愈加静默,孤独,无助,他们是被遗忘的人。对此,我唯一能做的是拿起我的相机,记录这一切,They want you to be ignored, I will make you visible.”

      Sky最喜欢的摄影师是吕楠,这位摄影师的镜头曾对准过藏区的牧民,也曾将精神病院内的场景公诸于世。许多墙,是因为我们的偏见所建起的。

 

 

在自由中理解自律

      回顾梅沙三年的校园生活,Sky觉得无论是走班制、选课方式,还是课外活动,丰富与自由所需要的是高度的自我管理能力,学校对学生没有很多硬性的要求,摆脱了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也就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

      同样自由还有表达。课堂里彼此能够分享观点,也是最打动他的地方。许多想法与观点都是被允许的,没有之分。就如那次最初对于摄影美丑的讨论激发了他一样,是不同的碰撞与思辨让大家理解世界的不同角度。除此之外,他很开心师生关系不囿于课堂里,课堂中可以很严肃地讨论一个话题,下课了也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天。

      录取季到来,Sky收到了Penn State, Purdue, Rutgers, Emerson College, UCI, UCD, UCR, UCSC, Northeast, Syracuse University等十余封Offer,最终他决定前往Syracuse University(雪城大学)的Newhouse School原因之一是Newhouse School是全美最顶尖的新闻传媒学院,教授资源丰富,校友关系网强大,许多知名的媒体人都是从Newhouse毕业的。其次Newhouse的录取专业是摄影,提供了商业摄影、编辑类摄影两个track,Sky将有更多的机会深入了解摄影这门学科。即便如此,Sky也做好了GAP一年的决定与准备,想先尝试更多的社会实践与记录,再走进那座令人神往的校园。

      梅沙三年,Sky 不仅让自己的照片起“死”回生,如愿考到理想的学校。更重要的,是他在纷繁之中拨云见日,找到心中的岛屿,藏起的火种也已经变成点亮明日的火炬。如他所喜爱的摄影师吕楠所坚信,好东西都是在沉默中完成的。愿摄影永远成为他的庇护所,他所挥洒自如的天空。

 

(文章基于严欣然和庄澍扬的采访文章略有删减。)